民宿卖出豪华酒店价、滩涂里搞起国家级“运动会”……看象山渔村的新鲜事

◇政府和企业形成合力(hélì)，精准拆解企业“不敢走”“不会走”的痛点(tòngdiǎn)，促进企业“出海”从“单打独斗”转向“体系作战” ◇“杭州是人工智能创新的(de)高地，企业对知识产权(zhīshíchǎnquán)保护、纠纷处理等服务的要求很高。服务企业‘出海’，我们的服务必须(bìxū)兼具即时性与前瞻性。” ◇依托宁波、广东(guǎngdōng)、安徽、马来西亚、塞尔维亚、泰国、越南七大运营中心，构建“链主引领、生态共生”的全球化技能培育新范式(fànshì) ◇推动中国企业从产品输出者向全球价值网络的构建者和主导者转变，需要以更加系统、完善的海外综合(zōnghé)服务体系(fúwùtǐxì)，全力支持这场意义深刻的战略转型(zhuǎnxíng) 文 |《瞭望》新闻周刊记者(jìzhě) 郑可意 杭州市知识产权保护中心(zhōngxīn)“六合一”服务台（2025 年 3 月 31 日摄(rìshè)） 赵子皓摄 当前，全球经济不稳定性(bùwěndìngxìng)和不确定性显著增加，中国企业面对新的时代命题：既需立足本土稳健发展，也要勇于开拓海外(hǎiwài)市场，以服务世界、博采众长的海外实践经验，应用(yìngyòng)于推动本土产业创新(chuàngxīn)升级，以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高质量发展。 在民营经济大省浙江，已有200多万浙商成功出海。他们的足迹遍及(biànjí)世界(shìjiè)18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据统计，浙江有进出口实绩的民营企业数量达10.2万家(wànjiā)，对全省进出口增长贡献率接近90%。 企业“出海(chūhǎi)”需政府助力(zhùlì)。在浙江，从知识产权护航到海外(hǎiwài)平台搭建，从职教(zhíjiào)体系输出到供应链全球布局，政府和企业形成合力，精准拆解企业“不敢走”“不会走”的痛点，促进企业“出海”从“单打独斗”转向“体系作战”。 企业(qǐyè)扬帆“出海”，首重安全。惧怕风险“不敢走(zǒu)”、缺乏能力“不会走”，信息不对称“不知道(zhīdào)往哪走”……企业“走出去”，往往顾虑重重。 在浙江，政府(zhèngfǔ)政务增值服务的一个新空间，是扮演“精准(jīngzhǔn)导航员”角色，通过提供基础性和前瞻性服务，为出海(chūhǎi)企业铺就安全高效的“快车道”。 作为连接创新与市场的(de)命脉，知识产权保护是“导航”的重点方向。 2021年，全球露营市场火热。总部位于(wèiyú)浙江省宁波市的户外品牌挪客(nuókè)，却面临一场知识产权危机：企业在(zài)韩国的前独家(dújiā)经销商，手握其核心Logo的韩国注册商标，开出(kāichū)高达1000万美元的转让价格。挪客被迫陷入一场漫长的法律拉锯战，虽然最终收回了商标权，却也付出了大额成本。 挪客的遭遇，并非(bìngfēi)孤例。专利、商标、著作权相关的各类知识产权纠纷(jiūfēn)，成为悬在“出海”企业头顶的“达摩克利斯之剑”。 中国知识产权(zhīshíchǎnquán)研究会发布(fābù)的《2024年度中国企业海外(hǎiwài)知识产权纠纷调查》报告显示，2024年，中国企业在美国和其他主要国家、地区新立案知识产权诉讼案件超1300起。 “杭州是人工智能创新的高(gāo)地，企业对知识产权保护(bǎohù)、纠纷处理等服务的要求很高。服务企业‘出海’，我们的服务必须兼具即时性与前瞻性。”杭州市知识产权保护中心(zhōngxīn)主任陈兆波说。 作为国家知识产权局和杭州市人民政府共同建设的(de)(de)全国首个产业(chǎnyè)类知识产权保护中心(zhōngxīn)，该中心开展的专利预审服务为企业铺就一条快速获权的便利通道。“通过杭州知识产权保护中心，专利获权的平均周期为65.8天，较普通申请方式提速80%以上。”陈兆波说。 同时，中心每月动态发布海外(hǎiwài)知识产权信息(xìnxī)和风险预警，组织专题培训，汇编发布《海外知识产权纠纷应对典型案例集》，让(ràng)企业面对复杂多变的海外环境能心中有数。 杭州市市场监管局知识产权发展促进处相关(xiāngguān)负责人胡叶飞表示，杭州持续完善包括海外专家律师、服务机构(jīgòu)、海外公益服务点信息在内的援助资源(zīyuán)库、纠纷数据库、法律信息库等资源池，并着力(zhuólì)开发针对重点国家(guójiā)及地区的知识产权法规制度解读、纠纷应对指引指南，目前已与9个国家及地区的相关服务机构建立对接渠道。 在(zài)知识产权保护之外，由(yóu)地方政府牵头在海外设立服务平台，助力中小微企业出海，是另一种“导航”模式。 2024年初，浙江省湖州市(húzhōushì)商务局联合浙江侨界青年联合会，搭建省内首个(gè)(shǒugè)“1+N”国际商务综合服务平台，帮助企业对接海外产业链与供应链。该平台负责人表示，目前已在墨西哥、塞尔维亚等13个国家和地区设立湖州海外服务中心，通过全面打造促进交易、服务贸易、风险防控和政策(zhèngcè)落地的海外综合服务体系，为出海拓市小微企业部分(bùfèn)缓解资源要素(yàosù)分散、渠道能力不足、市场拓展困难、合规认证复杂等压力(yālì)。 比如，安吉县一家制椅企业(qǐyè)(qǐyè)缺乏海外拓展渠道，平台为其提供从(cóng)市场调研到运输清关的“一站式”服务，助其成功获得巴西订单；湖州市一家叉车企业在平台协助下成功开拓俄罗斯、塞尔维亚(sāiěrwéiyà)和巴西市场，并在积极筹划成立合资公司、签订代理协议等后续事宜…… “政务服务精准导航的核心，就是把‘不敢走(zǒu)’‘不会走’的焦虑，转化成‘看得清’‘走得稳’的信心。”浙商研究(yánjiū)中心委员(wěiyuán)兼秘书长、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副院长潘毅刚说。 企业“出海”，安全“登陆”只是起点。全球化征途(zhēngtú)上，中国企业如何站稳脚跟、跑得更(gèng)快？“人”的因素不可忽视。 当中国制造扬帆远航，高技能人才的(de)供需矛盾在国内外(guónèiwài)日益凸显——国内产业(chǎnyè)升级亟需相应人才群体支撑，海外市场拓展也面临人力资源薄弱的掣肘。 “特别是，自动化设备的(de)安装调试、维修、保养、设计及应用人员(rényuán)缺口巨大。”海天塑机集团组织发展总监兼浙江海天教育科技(kējì)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兴说，这是制造企业普遍面临的困境。 人才短缺在海外市场更为严峻(yánjùn)。商务部、国家统计局和国家外汇管理局联合发布的《2023年度(niándù)中国对外(duìwài)直接投资统计公报》显示，到2023年底，中国已在东盟设立超过7400家直接投资企业，雇佣(gùyōng)超过72万名外国员工。 “然而，越南、印尼等(děng)东南亚国家的职业(zhíyè)教育(jiàoyù)体系(tǐxì)偏重农业与旅游，工业技术人才培养近乎空白，职业教育的设备、教材、师资均显不足，人力资源质量难以适配中国制造业企业‘出海’的人才需求。”陈兴说。 2020年，海天塑机(sùjī)集团联合(liánhé)宁波职业技术学院共建智能制造领域企业大学，开创性构建(gòujiàn)起“以内循环带动外循环”的产业工人育才模式。 深度(shēndù)打通(dǎtōng)校企壁垒，重构职业培养体系，海天教育突破传统单一专业课局限，融合基础理论、专业技能、行业知识、岗位实践及职业素养，打造(dǎzào)多元课程矩阵，从全产业链的(de)需求出发培养高素质复合型人才。 “以我们与宁波(níngbō)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、宁波技师学院联合运营的(de)宁波市公共实训中心为例，每年仅注塑方向就能完成1000人次以上的技能培训，他们中有80%都是农民工、普通技术(jìshù)工人，甚至是商科、文科的本科生(běnkēshēng)。”陈兴说，技能培训完成后，高质量(gāozhìliàng)就业率超98%。 与此同时，依托(yītuō)海天塑机集团覆盖130余国的全球服务网络及(jí)链主企业优势，这一育人模式，正向海外输出。针对不同国家特点采取灵活策略，学校一方面向人才紧缺地区直接(zhíjiē)输送中国技术骨干，另一方面吸引当地在华留学生(liúxuéshēng)参与系统化的工业技能教育。 “这种方式不仅促进人才的培养和流动，更利于中国产业生态(shēngtài)的整体出海。”陈兴介绍，海天(hǎitiān)塑机集团正协同政府、学校与国内外产业链(chǎnyèliàn)上下游超10万家企业(qǐyè)，推动“教育链-人才链-产业链-创新链”四链融合，将涵盖研发、生产、服务、法律咨询的制造业全生态输出(shūchū)海外。 海天教育(jiàoyù)的发展目标(mùbiāo)非常清晰：未来三至(zhì)五年内，将技能人才培养规模提升至3万～5万人次(wànréncì)，覆盖注塑、数控、压铸、新能源装备多领域，依托宁波、广东、安徽、马来西亚、塞尔维亚、泰国、越南七大运营中心，构建“链主引领、生态共生”的全球化技能培育新范式。 内源驱动、外向拓展、内外联动。从填补国内人才鸿沟到破解(pòjiě)海外用工(yònggōng)困局(kùnjú)，海天教育的探索释放一个信号：中国制造业企业(qǐyè)“出海”正从单一产品输出，向着以体系化职教赋能全球产业发展的方向，开启全新探索。 在中国纺织业重镇绍兴柯桥区，外贸领军企业木林森纺织有限公司董事长黄勇告诉记者，自(zì)2005年企业创办以来，他几乎每年都要到超过十个国家(guójiā)拜访客户、调研(diàoyán)市场。 他坚信，柯桥要实现“布”满(mǎn)全球的目标，企业家就得先做到“步”满全球。如今，他领导的企业从纺纱(fǎngshā)、织布到印染、制衣、包装、销售(xiāoshòu)全链条布局，已将产品远销70多个共建“一带(yīdài)一路”国家和地区。 飞越太平洋，几千公里外的印度尼西亚(yìndùníxīyà)是黄勇“开疆拓土”的目标之一。2018年(nián)，黄勇在印度尼西亚投建(tóujiàn)印染厂(yìnrǎnchǎng)。经过多年经营，该厂现有生产线10条、员工700余名，年产成品3亿米，2024年销售额达1.6亿元。 “以柯桥为大本营，把握好‘一带一路’建设机遇，积极(jījí)布局海外工厂。”黄勇的(de)理想，是打造“中国+N”的分布式供应链网络。 木林森的发展模式，高度契合指引浙江开放型经济长足发展二十余年的“地瓜经济”理论——地瓜的藤蔓向四面八方延伸，汲取阳光、雨露和养分，而它的块茎(kuàijīng)始终稳固在根基部，藤蔓伸展扩张的最终(zuìzhōng)目的是(shì)让块茎长得更加(gèngjiā)粗壮硕大。 浙江省商务厅数据显示，截至2024年，浙江累计备案对外投资企业超1.4万家，对外投资备案额1448.8亿美元，覆盖(fùgài)153个国家和地区，涌现出青山(qīngshān)、吉利、海亮等世界(shìjiè)500强企业。 支持龙头企业(lóngtóuqǐyè)海外(hǎiwài)并购，“跨境(kuàjìng)电商+海外仓”服务中小企业开拓国际市场，以海外产业园为载体“借船出海”，以建设总部经济园区引领企业全球化布局……经过多年发展，扎根浙江的“在地全球化”形成(xíngchéng)多种发展模式。 例如，华立集团在乌兹别克斯坦投资建设的中亚华塔工业园，已于2024年底完成首批入园企业签约(qiānyuē)。园区全部开发完毕后，预计可容纳近百家企业入驻，并为其提供标准熟地、自建厂房、保税仓(bǎoshuìcāng)，以及税收优惠(yōuhuì)、法律合规、劳动力(láodònglì)招聘、供应链对接等服务。 又如，振石集团等企业，向外在印尼、刚果（金）等国(děngguó)建立生产基地(jīdì)和资源开发基地，打造、延伸产业链条；在内建设“凤凰(fènghuáng)湖总部经济集聚区”，吸引15家总部企业入驻，形成(xíngchéng)“总部在桐乡、基地在海外、营销在全球”的格局。 “‘在地出海’模式，将产业链上(shàng)最(zuì)丰厚的利润、最尖端的技术和对供应链的掌控力，最大程度地留在了中国。同时，也为东道国带去了就业、技术溢出、税收和市场活力，实现双赢。”潘毅(pānyì)刚说。 推动(tuīdòng)中国企业从产品输出者向全球价值网络的构建者和主导者(zhǔdǎozhě)转变，需要以(yǐ)更加系统、完善的海外综合服务体系，全力支持这场意义深刻的战略转型。 业内专家认为，首先需筑牢“大本营”根基。持续优化国内营商环境，保护知识产权，支持企业加大研发投入，构建更(gèng)智能(zhìnéng)、更有韧性的供应链网络，确保中国作为(zuòwéi)全球创新策源地(cèyuándì)和高端制造基地的稳固地位。 近年来，浙江加快壮大总部企业基本(jīběn)盘。聚焦先进制造业、数字经济、现代服务业、现代农业，培育发展根植浙江、布局全球，现代化治理水平高、统筹两个市场、两种资源能力强的(de)民营经济总部企业，支持其抢抓共建“一带一路”、RCEP等(děng)国际(guójì)合作机遇，加强与(yǔ)欧盟、东盟国家的产业链合作，以全球视野布局产业链供应链，掌控战略资源、拓展新兴(xīnxīng)市场。 其次，铺就“本地化”通途，助力企业(qǐyè)更(gèng)快融入当地。为企业提供(tígōng)东道国(dōngdàoguó)在用工、环保、社区关系等方面的实用指南；搭建与当地政府、商会的良性沟通桥梁；鼓励企业在海外积极履行社会责任，培养本地人才，真正“扎下根”，赢得认同。 浙江省商务部门将整合各类跨境服务资源，海内外联动、线上线下互动、省市(shěngshì)县协同，集成“企业(qǐyè)出海一件事”服务功能(gōngnéng)，作为2025年商务工作的重点方向，加快建设海外综合服务平台。据了解，湖州通过国际(guójì)商务综合服务平台已累计帮助(bāngzhù)企业达成意向订单近1亿元；下一阶段，计划在德国、沙特等地新增3个海外中心。 其三，同步推进高质量发展(fāzhǎn)和高水平安全。通过创新金融服务手段、织密涉外法律网络、强化电商物流保障、完善企业海外利益保障机制、构建国别风险评估体系等，加快建设海外综合服务体系(fúwùtǐxì)，为外贸(wàimào)外资的稳定发展提供有力支撑，助力越来越(yuèláiyuè)多浙企“走出去”，在全球市场(shìchǎng)中破浪前行。 从精准导航拆暗礁，到体系赋能强筋骨，再到支撑“在地扎根”的价值(jiàzhí)跃升，浙江(zhèjiāng)深度理解并快速响应企业在全球化精耕时代的深层次需求(xūqiú)。 政府主动系统(xìtǒng)“搭台”，企业自信稳步“远航”，中国与世界的经济纽带也将在这种创新互动中，编织(biānzhī)得更加紧密与坚韧。 （《瞭望》2025年第(dì)25期 ）